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万圣书园创办人刘苏里访谈稿 (近完整版)

搜朴纪录片实验室 搜朴 2022-05-15


编者:「书店还在」中国独立书店访谈录第一期推出了万圣书园刘苏里老师的访谈,读者观众反响强烈。鉴于导演与刘苏里老师的访谈持续了3个多小时,而口语化的视频和文稿难免有疏漏,我们特意邀请刘苏里老师给予校正,重新整理了相对完整的访谈内容。之前文案如有表达错漏,以此篇文章为准,以作留存。

 

文末附有之前文章视频链接,欢迎点击观看。




 01.

“那时候理想型的书店,是个空白”

 

从新华书店到民间开办书店,走过90年代,万圣书园在中国第一次提出了独立书店的概念。万圣书园创办之初,离不开沈昌文、钟芳玲等众多师友的视野开拓,更是因为对自身的不满意而不断改进,才有了今天的成熟。

 

刘苏里:那时候不知道书店长什么样。我从小到大,民间开办书店之前,全都是在新华书店买书,到北大上学也是在新华书店买书,隔着柜台挑书那种。后来,有了“五四书店”“三味书屋”,还有北京站路口的社科书店,除了开架售书,都没怎么脱开新华书店的模式。1993年我们办书店的时候,海淀图书城已经开张,但能参考办店的样板不多,可以说没有。我们就靠想象办店,说实话,除了定位,没什么特色,书架、摆放、路径等等,都很传统,很土。一句话,作为物理形态的书店,我指的是理想型的,是个空白。我们既不满意目力所及的这些店,对自己也不满意。靠想象有它的问题,没有参考坐标,想来想去还是个土。

 

万圣就是从土开始办店的,这个经验其实很珍贵,——力求在某个点上,跟别人不一样,比如,万圣打的书架,要求纯木质的框架,要打榫那种,店面与周转库中间,拉上漂亮的帷幕,平摆重点书,要有内在逻辑…

 

事实上,万圣第一次迁址后就变得“洋”起来,成府街店的设计师是老康康笑宇,甘琦做他帮手。店太小,四周要摆书架,就在屋顶、门头做文章。一个特别有创意的屋顶,波浪一样挂在了上面。店招也富有特色,整夜亮着。对了,万圣从第一天营业起,就有系统的logo设计,连信封、信纸都专门设计,那个年代恐怕还是第一家吧。万圣伟大的设计师王全杰,一直到今天还在为我们做各种设计。名师出高徒,全杰的老师是马泉。万圣最后一次迁址,2012年,当时还是学生的沈思(沈小毛)加入,之后每次装修,都少不了她。她现在是很有主意的建筑设计师。

 

至于一个好书店到底该长什么样子,尤其它的主体部分,万圣太多受益于沈公沈昌文。他从一开始就向我们介绍台湾的、美国的书店,还将诚品的一个内部出版物一期期拿给我们,让我们从中汲取灵感。

 

1999年,三联书店出了本《书店风景》,万圣参考其中的某些细节,优化我们的想象——因为书中介绍的大部分是独立书店,对我们启发很多。2005年以后,我们有了经常出国的机会,到各处都少不了看书店,亲眼所见原来书中的样板,十分受益。

 

我上面说的书店长相,2001年之后,尤其最后一次迁址的新店(很多读者都说它像一家欧洲书店,实际上它就是一家中国书店),梳妆打扮,陈列展示摆放,平面与空间,书与背景,背后的操盘手是我太太焕萍。不同时期,她先后带领张晓辉、黄湘、应亚敏、邱青竹…把万圣店内,营造得别有洞天,使得万圣物理空间、精神气质,跟它的专业性匹配。作为独立书店,万圣也因此变得成熟,没有愧对读者对它的期望。

 

02.

“这一开不要紧,年轻人就来了”

 

著有《书店风景》的钟芳玲女士在新书前言中这么说到,“每个人心中都有那么一个柔软点,面对某些特定的东西就会产生难以解释、无法抗拒的情结与爱恋,而掳掠我这个柔软点或弱点的就是与书店相关的人事地物。”

 

书店还在,本身就是对读书人最大的慰藉。

 

刘苏里:万圣最后一次搬家的第二第三年,我们注意到,越来越多拉着旅行箱的读者。我问过几个人,口头调查,发现他/她们不是要上飞机,就是刚下飞机的。全是要么八年前,要么十年前在万圣抄书条,席地而坐看书的学生。他/她们说,我在北大、清华…读了四年、七八年书,在万圣看了那么多年的书,没有买过万圣的书。现在我从深圳、上海、西雅图、墨尔本、柏林…回来,回报万圣来了。还说,万圣从不歧视我,也没人赶我。

 

铁打的校园,流水的少年。书店得活到那个时候,活到他们毕业之后十年八年,有钱买书了。你得能活到他们毕业,再活个七八十几年,等他挣着钱,一晃十五年过去了(笑)

 

刘苏里:万圣读者年龄,2012年那次搬家,发生过一次很大的变化。当初我们有个解释,再观察这解释成立不成立,后来发现了一些新的原因。最后一次(2012)搬家之前吧,读者年龄是偏大,平均有40来岁50岁?万圣离学生那么近,但他们看书多买书少。有了当当和卓越,后来有京东了,学子们都比价去了,先是抄条,后来拍照,最后直接扫码就比价。有些员工看着不舒服,而我和焕萍都是买书人,不论出于什么原因扫码比价,我们就是假定书太贵。我读书的时候,也是这个心理,书贵,忍着憋着买,经常拿饭票买书。买书用饭票,意味着你可能某一顿两顿饿肚子。将心比心,什么抄条,什么只看不买,统统不在话下,你随便。

 

2012年搬家,突然来了一批年轻人,以后就再没走过,而且越来越多,跟此前年龄比例完全颠倒过来。我们猜测,跟万圣这次搬家有关。我们12年搬家的时候正好赶上全国范围内独立书店倒闭潮,很多书店倒闭不经营了,但跟自己的读者讲我们找到合适的地方还会再开,事实不是这样,很少重开的,开伤心了谁还再开呀。万圣要迁址是个很大的事,波及面很广。读者可能会想,你们不会也是借迁址关张吧。为避免大家误解,焕萍就在微博上“直播”搬家过程,从空房子、破烂的楼道,买来的材料等等照相放在微博上。然后呢,隔个三五天一个星期,就报告一次装修进展。我们估计这个可能让很多之前不知道万圣的微博受众知道了万圣。我们微博上还有一大堆朋友,都在转万圣搬家的事。中华书局、北大出版社派车派人,国庆派来当当的员工,以及数以百计的、认识不认识的读者,来书店帮忙下架、打包、搬运、拆包…很壮观,有点行为艺术的味道(大笑)。

 

可以猜想,刚知道有那么家书店的人,包括老读者,肯定想确认一下,你到底是不是真的迁址了(笑),迁址后书店长什么样,对吧,所以开门第一天,门就挤爆了,天天满员。开始我们还以为,换了地方,起码需要3-4个月的过渡。好嘛,书架还没完全调整到位,就匆忙把门打开,边营业边整架,涌来一批批年轻人,陌生面占到八成以上。


 03.

“万圣本身就有一种文化交流了”

 

万圣书园名字来源于万圣节,西方的鬼节,书店的标识“蓝鬼”也是由此而来。诗人西川有过一个解读:“我宁愿把它理解成一万个圣人,这一万个圣人就是万圣书架上的作者”,新的涵义所包含的信念逐渐在慕名而来的读者中相传开来。但这一次,我们还是回归本源,聊一聊Logo里隐藏的创办人最原始的志趣和想法。

 

刘苏里:万圣的logo,来源于贵州的傩面具和印第安人的鬼面具。

 

我们是从八十年代过来的人。八十年代一个很重要的主题,是讨论我们这群人到底出了什么问题。没打开国门的时候,(以为)整个世界都在水深火热中,开放后,才知道世界不是那样子。我们从各类信息到亲眼所见,慢慢接触、了解外部世界,意识到与外部失去交流,是落后、愚昧的根源之一。我就觉得我们这代人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,就是怎么架起东西方沟通和交流的通道。万圣这个名字的真实含义是根据这个想法起的,它的logo,是西方和东方意象结合的东西,而万圣节,又是北美土著与欧洲文化杂交的产物。后一个结合,各自都付出了极大代价,但却成了代代相继的传统。他们能做到的,我们能不能做到呢?

 

我再多说一句,印第安鬼的形象是拟人化的,是边缘文化;贵州傩文化也处于边缘。但两家的鬼,有非常重要的区别。印第安的鬼,是秋收后,请鬼保佑来年丰收,像个战士。贵州的傩面具则是驱鬼,观念中认为鬼吓人,避之唯恐不及。文化象征含义差别如此之大,不通过互相沟通,如何能做到互相理解?

 

在万圣开业第一天我写的办店致辞中,表达的意思还要丰富,不过我都给忘了,那张张贴在入店楼梯墙上的海报,也早就不知所踪。坊间有关万圣含义的某些说法,仅仅是个好意花边,别太当真(笑)。

 

 04.

“醒客咖啡的经营,

是源于一个很简单的常识”


现在很多书店的经营模式是“书店+”,书店加咖啡、文创、小剧场、活动空间租赁等等,好像书店单靠卖书已经活不下去了。而在万圣,似乎很多年前就另辟蹊径,将书店和咖啡各自经营,书店的收入出人意料地超出醒客许多。这些经营理念,也是源自一个简单的常识。

 

刘苏里:这个醒客咖啡呢,最早跟我的一个老朋友卢跃刚有关。我们搬到第二个地址时,——成府街,现在已经给拆了,有一天我俩站在书店外的平台聊天,刚下完雪,很冷,他说,你能不能弄一个可以坐着说话的地方?紧接着他又给出主意,春天快来了是吗?他的手指向西边,说,你们可以开发这条街啊。后来认识了焕萍,她也说,万圣那么大的库房,还有个那么大的院子,为什么没想到做咖啡、餐饮?这是2001年“醒客咖啡”诞生的来历。万圣第三次迁址时,我们开了“醒客”,一转头也整21年了(醒客2001年4月对外营业),挺可怕。它是我们行里几乎唯一一家和书店区分管理的咖啡厅,两个法人,两种管理,这是它成活的秘密,没人教我们,焕萍就一点点学,跑各种供货商,选咖啡豆,沙发和桌椅…她说,万圣和醒客是两个东西,得各养各的,不能把它当成一个东西养。所以,从不会因书店的事牺牲这面,更不可能因为这面的事牺牲书店。你会从中发现,我太太这个想法,是源自于一个简单的常识,一种商业和管理直觉。她的家族是做食品的,她从小外公带她吃这儿吃那儿,没长大就喝咖啡…

 

很多人以为我们活下来是因为醒客挣很多钱,养了书店那边。我说你们都想错了。单纯从盈利比例上说,这面(醒客)永远挣不过那一面(万圣),奇怪吧?因为咖啡厅最重要的消费者都被“赶走”了。我们设想醒客要跟书店有密切关系,希望它的消费主力群体是买书的读者。所以,从开始我们就不接待毕业、生日聚会啥的。打牌就更不行了。闹哄哄的就会影响来看书做作业、谈话聊天的人,甚至间接影响隔壁的读者。还有,我们还劝谈恋爱的人。醒客的一些客户,七八十八九十岁,买完书喝杯咖啡,喜欢安静,经常出现在媒体上的人,希望不被打扰…花了三年半的时间,醒客才实现自养自足。

 

 05.

“人实际就是常识感和独立的意识,

这是最重要的”

 

刘苏里曾与十二位当代学者对谈,汇集成一本思想著作《通往常识的道路》。理性的社会,会培养人的常识感。而常识感被破坏,带来的是个人丈量世界的标准缺失。

 

刘苏里:常识,首先来自于自己的家庭,然后是自己生活的最小社区。如果你有机会上了大学,你的世界会变大,不只是物理意义上的,包括你的认知世界都放大了。你能出国走走看看,眼界又放大一层,而每放大一层,常识的尺寸都不太一样,在这个意义上,常识感约等于生活经验。常识是不断积累起来的,常识感在积累中被培养出来。

 

我经常向读者朋友推荐托克维尔的《论美国民主》,特别是上卷,不少章节讲到美国精神的基础,就是乡镇生活、乡镇视野、乡镇精神。托克维尔时代的乡镇,少就是三五百、六七百人,大一点两千到四千人。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,是社会学家讲的熟人社会。那个时候,人们即使有州、联邦的概念,都很虚、遥远,交通不便啊,记得开费城立宪会,有人赶着马车,走了几十天。而乡镇对你来说,是很真实的东西,教堂、邮局、理发馆、咖啡馆、旧货店…都是实实在在的。它就是人们衡量事物时的一把尺子,就那个乡镇大小的尺寸,很真实,“在我经验范围里”。你量一个五十米长的房子,尺子五米,得量十次。你有一个标准,五米的尺子。当讲到乡镇与联邦关系时,尺子就不是五米和五十米的关系,是五厘米和五公里的关系。问题的关键是,五厘米,它也有一个标准。托克维尔讲美国民主的根基,美国精神的根基,就是建立在那个乡镇尺子之上,它虽小,但容易理解,拿它来量联邦事务,固然费劲儿,但总有个标准。美国人通过选举官员(尤其是各级议员)、打官司等等事务,把那个小尺子一点点放大,变成五十厘米、五米、五十米…否则怎么让五厘米去理解五公里的事情呢?

 

在我们的系统教育中,尤其是我们这代人,从来没有人告诉你,最初那把尺子的刻度是多少。我们成长过程,都是“胸怀祖国,放眼世界”。我们连自己的村镇都还缺少感知,怎么去理解一个摸不到看不见的祖国和世界?

 

常识感是你要去经历。常识感来自家传、经验、地方风气和习俗。独立呢?是从追问那些平时不为人注意的、习以为常的东西开始。人的独立,实际上是对常识的发问,发问就是反思啊。常识也不是百分百对,有时过境迁,还有十里不同俗百里不同风的(问题)。一个人群只有完成独立意识这门功课,整个社会才有可能走向现代。

 

刘苏里:理念可以听听,但经验更重要,它是常识感的来源。在你高唱自由平等博爱之前,你要先搞清楚自己爱不爱自己,身边的亲友,以及你生活中的山山水水。严格说,一个人成长中,尺子就乡镇这么大,即使你出生在都市,多数人的经验不会超过社区几公里的范围(当代人另当别论,尤其有了互联网),我大学一北京同学,从没去过长城,听说爬长城,高兴得很。

 

我不相信一个不爱自己身边人和事的人,一下子就可以理性地去爱国,一心想着当个英雄。爱国和当英雄的故事可以讲,但能不能被启发,则完全是个人的事儿。人群中就有很多勇敢的人,就有英雄。英雄行为是超常识的、超经验的,只能靠一个人的自觉,是个人选择的后果。

 

刘苏里:“通过阅读,获得解放”,是栗宪庭先生帮我们写的。它的源头,是卡尔·波普的“通过知识获得解放”。在一个特定时代、特定环境下,谁人最需要被解放?思想被禁锢的。阅读,是自我解放,比较容易、便捷、省钱的方式。在一个普遍缺少信仰的人群中,阅读或许还是排除焦虑、安放心灵的好方法。这就是那几个大字的朴素含义。

 

 06.

“图书出版和售卖,

是社会心理脉动的晴雨表”

 

独立书店是很现代的事物,它们中有应潮流而生者,也有反潮流而生者,独立是独立书店的特性,你必须独立,甚至独立你的读者

 

刘苏里:独立书店在西方出现,最早是冲着陈规戒律去的,是启蒙运动的产物。那时人们还不管它叫独立书店。实际上,独立书店是很现代的事物,也就一两百年的历史,或者就一百年多一点。它们中有应潮流而生者,比如旧金山有名的城市之光,也有反潮流而生者,很多例子。到了当代,独立书店面临的挑战,第一来自连锁。连锁是什么?大商业、资本的力量。它们配合着大众消费的节奏,迅猛发展,如同今天互联网对实体(物理)经济的冲击。这是潮流,谁也挡不住的。当然啦,不只商业资本,冲击力量很多股,比如舆论、阅读习惯、供应商、政策环境等等。我曾说过,书店,唯有独立,所以能活。独立是独立书店的特性,你必须独立,甚至独立你的读者,和你自己,否则很难活的有尊严。独立还不能活下去的话,那就是它该死的时候,坦然接受死亡。

 

怎么说到这儿来了?不吉利,呸呸呸(笑)。

 

刘苏里:万圣5周年,差点出一本书纪念,《此生只做一件事》,稿子都组了,被我压了下来。我说别介,才五年,怎么保证自己海誓山盟到永远?太早了。以后建店10年、15年、20年(纪念活动)…总之,每一次都被我和(焕萍)压下来。明年就30周年。说实话,即使我们劫难般度过30年,第31年是不是还能继续做下去?没人知道,这个牛不能吹。也许等我俩告别这个世界时,或者我们无能为力了,到那时,才能说,我这一辈子其实只做了一件事。

 

我是个有五十多年经验的读者,我以一个读者的眼光看万圣,参与经营。焕萍更职业些,虽然她也是个资深读者。在我们共同创立的传统中有一条,就是不鼓励员工像普通售货员那样,对待读者,读者是读者,不是上帝。

 

这里还有另一个潜台词,就是要独立于你的读者,不迎合,不以你的喜欢作为我卖什么的标准。但我们也不把自己调高到一个引导者,“图书出版和售卖,是社会心理脉动的晴雨表。”我们只是照着这个原则,规划我们的进货和日常经营。我们各个岗位上的员工,也都意会这一点。其中有很多细节,今天就不展开说了。我想强调的是,所有这些细节的执行,都要靠着每一位员工的眼力、耐心和诚实。

 

那读者什么时候是万圣的客户呢,当他们提出服务需求的时候,否则你不要打扰他,别人打扰他/她时,还要适时干预。万圣跟读者之间,就是这样一种关系。最后你会发现,这种关系模式粘连性很强。对很多读者来说,也有一种安全感。总之,如果你是一个买书的人,你和我的关系就是,我偶然在这个地方摆了个摊,你偶然来了一次逛逛,你觉得这地方不错,欢迎下次再来,下次再来的时候我还在,老样子。

 

(点击下方文字链接观看之前文章视频)
001  “万圣书园做到了全世界最好的书店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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